这段时间互联网上传布着一个可怕的消息：有人死于吸食电子烟。


从今年的6月28日开始，到8月27日，近两个月的时间里，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（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，下文简称“CDC”）收到了来自25个州、共计215例可能与电子烟相关的肺病病例[1][2][14]。

这些病人最开始只是咳嗽、疲劳、呼吸困难、呼吸短促，有些还有肠胃不适，一步步发展到住院治疗、使用呼吸机，其中有一位患者已经死亡[3]。

尚不能断定病因

电子烟真的导致了吸食者患病和死亡吗？

截止8月27，CDC收到了215个疑似病例报告，棘手的是，并非每一例病情都被证实与吸食电子烟有关，并且现在还没有发现与所有病例都相关的物质，也没有发现直接导致疾病的物质。尽管病例看上去相似，但不仅不能确定病因，甚至也不能断言它们真的就是同一种疾病，相关的调查还在进行中[3]。

CDC主任、医学博士罗伯特·雷德菲尔德（Robert R. Redfield）在公开声明中表示，近期集中出现的肺病患者，都使用过电子烟设备，电子烟让使用者暴露在许多我们所知甚少的物质中，比如溶剂本身和用以调味的香料，当然还有人们熟知的尼古丁[4]，这让断定病因更加困难。

图丨ROBINA WEERMEIJER/UNSPLASH


溶剂、香料、尼古丁、爆炸，电子烟不安全


即使如此，电子烟的另一些危害是确定的。

溶剂

电子烟主要由雾化装置、电池和烟油构成，吸食者吸入的，是雾化后的烟油。这是一种混合物，有的含有尼古丁，有的则没有。不过最近有研究发现，后者并不一定比前者更健康，因为溶剂本身就可能成为危害来源。

美国最顶尖的医学院之一贝勒医学院在9月发布了一项研究，把小鼠分为四组：“电子烟组”暴露在以丙二醇（常见的烟油溶剂）和植物甘油为溶剂的、含尼古丁的电子烟烟雾中；“溶剂组”生活在只有溶剂、没有尼古丁的电子烟烟雾里——目前，人们都认为这样的烟雾很安全；还有两组小鼠作为对照，分别暴露于传统烟草烟雾和清洁空气中。

4个月后，“电子烟组”小鼠和暴露于传统烟草烟雾中的小鼠，肺部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或产生严重的炎症，类似于人类的肺气肿；而“溶剂组”的小鼠，尽管没有出现肺部损伤，但肺部出现了异常的脂质累积，常驻巨噬细胞内的脂质也出现了异常积聚。

肺部异常累积的脂质，并非来源于烟油溶剂，而是肺自己的保护性分泌物，这破坏了肺正常的结构和功能。而小鼠的巨噬细胞出现脂质异常累积时，就无法很好地对抗流感病毒。

就算烟油里只有溶剂，它对人体也并非安全。

香料

电子烟烟油中的杂质和香料是有一定风险的。

雾化的电子烟烟雾中可能含有超细微粒、包括铅在内的重金属物质，以及一些致癌成分。为电子烟带来黄油口味的物质2,3-丁二酮[1]，过量吸入则有引起闭塞性细支气管炎的风险。

电子烟有许多种口味，我们并不完全知道，这些复杂的香料被吸入肺部后会带来什么丨Pinterest 


吸食尼古丁


大多数烟油中，都含有尼古丁。

烟草和电子烟烟油中的主要成瘾物质尼古丁，摄入过量会引起呕吐、心跳加速、甚至癫痫等中毒症状。第一次抽烟的人，容易一口下去头晕、站不稳，这种“醉烟”也是尼古丁中毒的一种表现。

电子烟中的尼古丁含量并不低，拿美国最流行的电子烟品牌Juul来说，其一款电子烟中的尼古丁和一包普通卷烟的含量相当，尼古丁的释放速度还比其他电子烟快2.7倍[15]；而某些电子烟中的尼古丁含量，比包装上标注的多了52%[16]。

不知不觉快速吸入大量尼古丁，明显提升了尼古丁中毒的风险。

据大河网报道，为惩罚学生吸烟的吸烟行为，教师将数根卷烟的烟丝泡成“烟茶”让学生喝，导致学生尼古丁中毒入院治疗丨大河报


误服尼古丁


成人过量摄入尼古丁会导致中毒，对孩子来说，更危险的是误服补充装的烟油，但外表花花绿绿、带有诱人甜味的电子烟烟油，往往最能吸引孩童的兴趣。

电子烟烟油的补充装丨MAKCOUD/ISTOCKPHOTO


2014年，美国纽约州的一名小朋友误食含尼古丁的烟油，送到医院后已无力回天 [11]；

2017年，美国俄勒冈州的一名6岁的小姑娘将烟油当做药水喝下，口腔和喉咙立刻出现烧灼感，四肢无法控制地抽动，脉搏渐渐变慢。好在及时被诊断为尼古丁中毒，接受治疗后健康出院[12]；

2018年，墨尔本19个月大的小男孩因误食烟油导致了严重的脑损伤。虽然在医院治疗了11天，小男孩依然离去了[13]；

……

因误服电子烟烟油夭折的小男孩“EJ”丨Lori Van Buren / Times Union


急性中毒之外，尼古丁还会对发育中的大脑产生慢性伤害，导致注意力障碍和学习障碍等，而人的大脑从出生起开始发育，直到25岁左右才会停止[8]。

爆炸

从另一个角度来说，不合格的电子烟还存在爆炸风险，虽然爆炸事故并不常见，然而一旦发生，就十分危险——轻则颌骨骨折，重则死于颈动脉撕裂[9]。

电子烟在一名17岁青少年的嘴里爆炸，造成下颌骨折和多颗牙齿缺失。左图为当时的CT扫描，右图为6周后的愈合情况丨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


吸烟危害，无胜于聊

电子烟诞生的初衷，是帮助烟民戒烟，但实验表明它并不是有效的烟草替代品。

一项为期1年的实验表明，使用电子烟进行戒烟的成功率为18%，使用尼古丁替代疗法的戒烟成功率为9.9%[10]。虽然前者成功率略高，但期望通过电子烟来戒烟的成功率，仍然很低，82%的人在承受电子烟的风险过后，依然会继续吸烟。

图丨heart.org


人们更加担忧的，是以无害形象出现的电子烟对青少年的影响。在美国，2013年到2014年，使用电子烟的中学生数量增加了两倍，有13%的中学生成为电子烟烟民，超出了传统烟草吸食者的比例；香港15到29岁的年轻人里，使用电子烟的比例已经远高于30岁以上的吸烟者。

危险有二：首先是尼古丁对青少年大脑的伤害，二是从口味清甜的电子烟中摄取尼古丁，到从浓烈的传统烟草中摄取尼古丁，只有一步之遥。

许多青少年加入电子烟烟民行列丨physiciansnews.com



诚然，去除了传统烟草制品中的一氧化碳、焦油等有害物质，电子烟可能危害更小，但“更小的危害”，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安心接纳甚至推广。不论193例病患是否与使用电子烟有关，也不论电子烟品牌和行业多么时尚，我们都想说，吸烟危害，无胜于聊。